在正规的学校教育中，考试必不可少。问题是，考试的形式应该怎样？考试的难度应该如何掌握？而为了确定考试的适当形式和适宜难度，就应该在逻辑上明确：考试是为了什么？
    
    我认为，学校教育中的考试，是为了检验学生对所学内容的掌握及运用程度。因此，在对考试形式进行设计和对考试难度进行确定时，应该预测到：学生考试成绩的好坏与其对所学内容的掌握及运用程度应成正比。如果考试结果反映不出学生对所学内容的掌握及运用程度，那么考试的形式和难度就是不合适的。
    
    正是基于以上考虑，2004年春季，我在日本的一家私立大学尝试了自己设计的一种考试形式。
    
    我担任的课是2年级的汉语会话课。以往，期末考试大概是两种形式。一种是事先从课本里找出10多个问答题，让学生背诵答案，考试时教师从那10多个问答题里选择提问，学生按照事先准备的答案回答。另一种是事先让学生写一篇自我介绍的短文，并就短文内容设定完全相同的提问内容。考试时，学生先朗读一遍短文，然后教师问事先决定好的问题，学生回答。事实证明，这两种考试形式，都测不出学生一学年的学习效果。有的学生对课本内容的理解不到10%，但考试前仅就考试内容稍一准备，就可以得好成绩。
    
    以上两种考试形式的一个共同问题是，与所学内容相比，考试内容范围太窄。既然如此，考试范围尽可能覆盖学习过的所有内容，就是设定考试形式和确定考试难度时，必须要有的一个前提。
    
    于是，我决定设定108个问题。学生当然觉得量太大，但我在考试的一个月前把108个问题写在11张纸上，发给了他们。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另外，我也就几个难度比较大的问题，在课堂上给出了答案。编号为1-108的这108个问题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问答题，考试时我用汉语问，学生用汉语回答。另一类是翻译题，考试时我用汉语念，学生将我所念内容口头翻译为日语。前一类主要考学生的会话能力，后一类主要考学生的听力。而在这两大类问题中，又都包括3方面的内容，即完全是课本上的内容、课堂中我讲的课本外的内容和要求学生自己学习掌握的内容。第3种内容包括这样几个题：请说出美国总统、英国首相和俄罗斯总统的姓名；请说出中国国家主席和国务院总理的姓名等。
    
    考试前，我准备了两副扑克牌，分别在每一张牌上编了号码：1-108。考试是一个学生一个学生进行的，每个学生在我面前坐下后，任意抽出10张牌（10个问题，10分×10=100分）。然后，我将该学生抽出的牌摆在桌子上，按照其牌号提问。为保证考试的效率和公正，在我的左右各有两位学生作记录和整理扑克牌。学生考完后，可向两位学生确认他回答时的正误。
    
    事实证明，考试获得了极其圆满的成功。25名学生中，有6名获得满分，而另有7名在60分以下，为不及格。也许在不少人看来，不及格的人数太多了。但是，重要的是，考试成绩反映了25名学生的学习状况。这种学习状况，是一学年来逐渐形成的，是某种意义上的客观存在。我不认为教师有资格改变这种客观存在。教师所应做的，是将学生的学习状况通过考试，尽可能客观地反映在成绩上。我的考试方法，基本上做到了这一点。考试后，有3位女学生来找我。她们说：为了准备这次考试，我们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学习，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她们还告诉我：“老师，说实话，在按照您的108个题复习前，我们真不知道英国首相和俄罗斯总统的名字；用汉语表达当然不知道，就是用日语表达也不知道。”这3个学生虽然没有一个获得满分，但她们都考得很不错。那是她们辛勤学习、努力复习的结果。我为她们高兴。
    
    我在这所大学教了7年多汉语了，但有时对一些学生的心理感到不可理解。比如，每个学年开始时，总会有些学生问我：“老师，每次都来上课的话，不管考试成绩如何，都是及格吧？”对他们的询问，我毫无例外地给予否定性的答复：“不行。我要看成绩。”
    
    这是我对学校教育的基本观点。学生应该通过上课掌握所学内容并逐步提高对所学内容的运用能力。仅仅来上课是不够的。考试成绩应反映学生的学习效果，而不是出勤率。在大学中，考试不应该仅仅停留于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