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提示

　　作为大学生来说，做家教，几乎是他们最普遍的勤工俭学方式，做家教所赚的钱，也是很多贫困大学生最重要的经济来源。24岁的湖北女孩张晓艳（化名）正在东北师范大学物理系读大三，因为家庭贫困，三年来她一直靠做家教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每周末傍晚，她都要一路小跑着上公共汽车，赶到陌生人家里，口干舌燥地分析着化学、物理，帮助着一个和自己妹妹同龄的孩子复习功课。直到夜深人静时，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把一晚上辛苦所赚的40元钱塞进枕头底下，这时，她心里想的是，这一星期的饭钱又有着落了。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晓艳的生活很苦，然而仍有很多同学羡慕她，因为他们中很多人为了找家教已经在学校附近的清华家政登记快半年了，可仍然连试讲的机会都没有……

记者的任务就是贴这种广告

　　市民投诉

　　应聘当经理竟贴了5天野广告

　　“清华家政介绍家教都是骗人的，你们一定要告诉大学生，不要再去登记了。”3月22日，张女士给本报打来电话说，“我是下岗职工，前几天到清华家政公司应聘，公司老板张经理说让我当经理，但有七天的试用期，可是干了五天，每天都让我去吉大、东北师范大学里贴招家教的野广告。学生招来了几十个，却没有一个应聘成功的，他们就是想骗学生的登记费。良心实在受不了了，我不干了！”3月23日，记者又接到了一个举报清华家政公司欺骗学生的电话。

　　记者踏访

　　办公地点就在两大高校附近

　　张女士所说的清华家政公司位于长春市朝阳区同志街与自由大路交会处，东北师大附小旁红楼的三楼是它的办公地点，与吉林大学南岭校区、东北师范大学距离不到1000米。

　　3月24日，记者以应聘者的身份来到了“红楼”，远远便看到这座破旧的三层楼阳台上飘扬着黄色的“清华家政”条幅。记者踏着阴暗仄仄的楼梯上了三楼，敲开“家政中心”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厨房、餐具，还有双层铁床，让人感觉走错了地方。进入套间，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正在签一份协议，三个中年妇女在旁边讲解，“诚信至上”四个蓝字在白墙上格外醒目。

　　“应聘啊？500块钱底薪加提成，实习期7天。”女孩走后，一个高个女子漫不经心地说，记者忙追问提成有多少，三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实习期过后再说。”高个女子自称叫“任老师”，山东口音女子叫“王老师”，另一位矮个女子叫“贾老师”。

　　问题不少

　　家政服务所竟主要介绍家教

　　“王老师”头上高高地挂着一个税务登记证，记者走近了才能看清上面的字：清华家政服务事务所，法定代表人名叫张林，地址在红旗街东二胡同4号，经营范围是房屋介绍、婚姻介绍、家政服务（不含职业介绍）。“咱们还可以做婚姻介绍？”记者问。“以前是，外屋还有婚介的要求和征婚者须知呢，咱们现在就是介绍家教，马上要成立家教公司了，正在打广告招人。”她们笑了。记者问“任老师”为什么经营范围上写着不含职业介绍，“任老师”说：“业务越做越大，这个登记很快就要用不着了。”“贾老师”说，家教中心已成立几年了，“任老师”是这里的元老，她和“王老师”都刚到这里一个多月，每天的工作很简单，不过员工流动性特别大。

　　编写家教信息往大学校园贴

　　24日10时许，“贾老师”将复印好的“家教信息”揣好，“任老师”让她带记者到东北师范大学里看看，“王老师”则要去吉大南校。“家教信息”里写了13条需要家教的信息。“咱们真的有这么多家庭要找家教吗？”记者十分好奇，“贾老师”不屑地说：“都是编的。”

　　竞争激烈

　　都是同一老板互相还抢生意

　　进入东北师范大学，“贾老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食堂、公寓前的十几个公告栏，揭开家教信息后边的双面胶，仔细地贴在醒目处，同时各个角落里寻找了一遍，将其它家教中心的家教信息揭下，扔进垃圾筒，只有两张信息她折好揣进了兜。记者对此感到纳闷，“贾老师”解释说：园丁、物贸两家和咱都是同一个老板，这两家是新出现的，得回去研究研究。

　　在吉大南岭校区学生食堂门前，记者发现，一个矮个戴着黑纱巾的女子将“贾老师”刚贴好的信息揭了去，贴上了她自己的。“贾老师”气坏了：“肯定是物贸那边人干的。”果然，“贾老师”顺着原路返回时，看到刚刚贴好的家教信息都“惨遭毒手”，“贾老师”也不忘将“物贸”的家教信息一个不留地揭了下来。回到办公室，“任老师”立即给“物贸”打了电话，对方不承认揭了单子，反说是“清华”根本没去贴。“她们挑拨离间，不知道是咱的老同志、‘贾老师’亲自去的。”放下电话，3人窃笑。

　　成功率低

　　3天才有1个用家教的信息

　　“任老师”的办公桌上有两部电话，它们几乎一刻不停地响着。打电话的都是学生，询问是否有家教信息，“任老师”几乎都用同样的话回答他们：“这两天信息不好，有适合你的信息，老师就给你打电话。”有的学生在电话里喊起来：“怎么一直都是这话？我要退费！”“按照协议，你要退费得6个月以后，而且你交的60块钱只能返还20元，试讲一次没成功？那还得扣5块，只能返15。”放下电话，“任老师”也苦笑着：“也不怪这些学生生气，3天了，就一个要家教的，还是要作曲的。”

　　被骗者众

　　至少已有2000人在此登记

　　为了让记者尽快熟悉业务，“任老师”让记者翻看、学习她们记下的学生信息：6个大本上，每个本上都密密麻麻地记载着400多个学生的姓名、电话、专业。每个学生在家教中心登记时，都要交50至80元不等的介绍费：美术、音乐等艺术类家教介绍费稍高。成功做成家教的，“任老师”都会在后边用红笔标注着成功字样，可是常常翻了几页，才能找到一个求职成功的。

　　骗招挺多

　　自称是学生家长骗大学生

　　“任老师”三人特别害怕周末：没找到家教的学生周末都会到家教中心来问，千篇一律的回答“让自己都感觉厌烦”。为了缓解压力，24日下午，张老板让记者到东北师大附小门前向学生家长发传单，找家长。25日上午，张老板带着“物贸”的李红和记者到联合书城门前发传单，可两天过去了，仍没有家长打来招家教的电话。

　　“今天咱仨的手机都关机。”26日一早，“贾老师”就提醒大家。由于没有招家教的信息，“贾老师”她们就将自己的电话留给同学，并说这是要招家教的学生家长的电话，让他们周日自己联系。同学们打后，虽然是关机，但她们就有借口和同学们解释：“已经给你信息了，家长关机我们也没办法。”

　　以招学生代理形式传人头

　　记者还发现，三家家教中心的信息上都用大红字醒目地写着：急聘驻校代理。这是家教中心收学生钱的另外一种方式：如有学生要做家教中心的家教代理，就要先交50元钱代理费，然后与家教中心签代理协议。“每发展一名学生到家教中心签家教协议，就可以拿到10块钱提成，发展的学生越多，挣的越多。”三位老师说：如果既要做家教，又要做代理，一个人至少要交100元。“家教中心发展大学生，大学生再去发展同学做下线，下线交50元，这个代理提成10块。”张女士认为，这个形式和传销人头没什么区别。

　　相关部门

　　家教姓“黑”受骗者快投诉

　　昨日，记者将清华家政服务事务所的相关情况向吉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相关部门进行了反映，工作人员说：清华家政服务事务所营业执照上明确标明不允许进行职业介绍，现在他们的行为已超出经营范围，是绝对不允许的。

　　吉林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职业技能鉴定中心的王同海主任说，介绍家教属于职业介绍，必须到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登记。《吉林省劳动力市场管理条例》明确规定，从事职业介绍的单位必须有固定的介绍场所、有物价部门的收费许可、必要的开办资金、职业介绍人员必须经过培训，两人以上持有劳动行政部门颁发的职业介绍资格证书的专职工作人员等等。“清华家政“超出职业介绍范围经营，就是黑家教。”

　　王同海主任提醒，有类似经历的学生速到省、市或各区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监察队进行书面投诉，及时维护自己的权益。另外，有类似经历的学生也可拨打本报热线0431-8488911，我们将把您的遭遇转交给各级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

　　采访手记：

　　在清华家政工作的4天里，记者发现，家政公司不仅不核实工作人员身份，对来应聘的学生，他们也从不看对方的学生证或其他证明。接到家长需要家教的电话后，她们直接拿着学生自己填的资料向需要家教的人介绍，然后把这些学生介绍到她们并不了解的“家庭”。“市场太不规范了！”记者离开前，“任老师”说了一句发人深思的话。

　　在相关部门，记者了解到：家教中心属于“新兴”产业，几十家家教中心里，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登记的寥寥无几，如此的不规范，实在让人难以想像，而让我们更担心的是，在不规范的家教市场下，万一“学生”或“家长”一方有歹意，那么对方的利益甚至安全又该如何保障？

　　（记者 曹光宇 记者 施忠威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