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3月13日
难得有一个这样的周末,天那么蓝,阳光那么温柔。外语系的小娟硬拉我去舞厅,我打心眼里不想去。她死磨硬缠,最后用激将法使我松了口。她说:“舞后的架子可真大,算我白说一下午。”
我答应了小娟,条件是下不为例。从来没有去过舞厅,只觉得旋转灯很有趣,旋得整个大厅五彩斑斓,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舞客的舞跳得可真不敢恭维,要水平没水平,要层次没层次,也没有西方宫廷舞的高雅、潇洒。我没有跳,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咖啡,听歌看舞。小娟的瘾真大,一曲也没有歇。
今天算是见识了人生的又一个舞台,我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了。
2005年5月7日
人真的那么容易变吗?刚才照镜子时我问自己。
第一次下舞池是在第二次到舞厅时,我先一直不跳,拒绝了好几位男士的邀请,后来实在是难以拒绝那位戴眼睛男士的盛情,终于和他跳了一曲。曲终,一个五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男子走到我面前,双手斯文地拍了几下,说你跳得太好了,看得出受过专门训练,你的到来使本舞厅蓬荜生辉,我是舞厅的经理,欢迎你以后常来玩。老板还说,他一看就知道我是一个大学生,说多我这样几个大学生光顾他的舞厅,他的舞厅就有层次、有文化味了。后来几次,老板不但不收我的门票,还让人给我送免费的饮料。
不过,切不可沉溺于舞场,要记住自己是一个大学生。
2005年5月27日
今天,当那个胖舞客将50元人民币塞到我手里时,我顿时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样,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伴舞小姐。刚才是老板让我陪你跳,我才跟你跳一曲。如果是为了50元钱,我才不会跟你跳舞。”
我的神情不仅使舞客大吃一惊,也使他十分尴尬,他一个劲地说:“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见外,你跳得太好了,谢谢你啦。”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广东腔,“啦”字拖得很长,“谢谢你啦”就成了“细细你啦”。这时,老板走过来,我求助似的看着他,希望他为我解围。可是他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他就是这出戏的导演,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情节。
“你就收下吧。这是你的劳动收入,合理合法。”
劳动?我心里直犯嘀咕,我是来跳舞的,又不是来伴舞的,收了他的钱,我成了什么人?我决不愿意做被人鄙视的舞女。老板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接过胖舞客手里的那张钞票,塞到我的手里,一本正经地说:“伴舞可是高级劳动,你陪别人跳舞,使他感到了愉快,当然该收钱,就像你请家庭教师一样,理当付钱。你那么漂亮,舞姿又是一流,50元只能算一个小数。欢迎你以后来本舞厅伴舞,你可以想一天再回答我,我们可以先签一个月的合同。”
深夜,我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舞厅。伴舞?下海?去,还是不去?从舞厅到学校的路程不算太长,我却走了一个小时。我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念了几百遍,后来却变成了莎士比亚的名句定格在脑海中:是生存,还是死亡?
我该怎么办?
2005年5月28日
今天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课也没有听好。
伴舞,常被人称为“下海”、“出道”;舞女,某种程度上成了妓女的代名词,伴舞成了堕落的同义词。上个月学校开除的那个女生,听说就是先当舞女后来又成了三陪小姐,在一次扫黄行动中被公安局抓住送回了学校。当天晚上她就离开了学校,一周后学校贴出了开除她的处分决定。我可不能步她的后尘,不能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
不过,话又说回来,伴舞挣钱也太容易了。跳一曲50元,自己娱乐了,还有一笔收入,又可了解形形色色的人和社会,何乐而不为?对于我来说,旅游是人生的最大快乐,但是二十出头的人了,非但不能像美国大学生那样靠自己打工挣钱完成学业,还要向工薪族的父母索取旅游费,真不好意思开口,要是自己挣了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寒暑假去游四方了。只要坚持清清白白伴舞挣钱,任何人也无可厚非。
最后,我采用最原始的掷硬币方法决定取舍。我找出一枚一元硬币,取面值一面为“去”,国徽一面为“不去”。我将硬币高高地抛起,连抛了三次,两次都是面值一面朝上,看来去伴舞是天意。我决定下海了。
明天去给老板回话,但一定要约法三章,决不能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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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