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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的秋天,没有太多的凋零。阳光,也仍存一丝和煦。只是这季节的天空,总让人觉得有一丝凄迷。心情就如水中的涟漪,一阵微风拂过,便会漾起无数的愁绪。 

        过渡期永远存在于时间所掌管的领域。而初秋,大概就是夏季向秋天的过渡吧!因此,在这样的时节,人们总会保留对夏季的回忆,抱着对秋天的憧憬。只有我,每天只是在Devendranath Sen的诗集里沉迷,“……只有我的心在孤寂中跳动着……”,灵魂像是缥缈于那夏季的尽头,仍未归来。

        记得夏季的假期,天气异常的炎热,我整日都闷在公寓里,觉得无趣,又不知能去哪里。直到有一天,从电视的广告上,看到一则消息,是本城新开业的一家图书馆,全场书价一律八折,而且二楼还有阅览室,收费也很便宜。然而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它全天开放。于是当晚,夜深时,我便去了那家图书馆,那里已是十分的寂静,阅览室的人也寥寥无几。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这里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广场上的大钟。我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泰戈尔的《最后的星期集》,静静的翻阅着,沉醉于那华丽的辞藻、深奥的哲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广场的钟声,远远望去,原来已是凌晨。一阵稀疏的脚步声过后,我像是置身于无垠的宇宙,周围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我喜欢这样的环境,广阔的空间,只有我自己,周围是整齐排列的书籍,浓郁的书香,在夜的静海上,漾起思绪的微波。

        “Love!when you come with the burning lamp of pain in your hand……”

        我依稀听到细微的朗诵声,细腻、轻柔、富于情感,好奇心驱使我循声望去,那是一个长发女孩的背影。

        “I can see your face and know you as bliss.”我接着继续那未完的诗句,不知此举是想博得女子的欢心,还是那难以抑制的表现欲,不论是什么目的,我都达到了。那女孩回过头来望着我,眼神中显然有一丝好奇,或许还有几分心怡,当然,后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微笑着示意,然后走到她旁边,在征得同意之后,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我以为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了。”她说话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很可爱,我想她或许是因为自己朗诵被人听见而不好意思。

        而我,并未多说安抚的话语,只是直接的问她是否也喜欢‘泰戈尔’的诗集。

         “嗯!”她只是点头,没有更多的话语。

        之后,我们关于彼此的话语仍旧无多,大多是关于诗,一直聊了很久,感觉彼此像有某种特殊的默契。直至黎明将至,才起身决定离去,就在图书馆的门口,分手时,她问我下次见面的日期,我没有回答,只将一切交于缘分决定。

        我问过她的姓名,她说她叫‘小萤’,萤火虫的“萤”。特别而优美的名字,总是容易深深的刻在心里。

        那天我很开心,虽然并不确信开心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是因为突然偶遇了一个知音,还是因为第一次和女生有如此的亲近。复杂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语。

        那天之后,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联系,平日也很少见面。就这样,在复杂与朦胧中度过了那一个假期。开学那天,我和往年一样,一个人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至于我跟‘小萤’,更是只字未提。因为在学校里,一直有一个女孩在暗恋我,她叫‘糜’,一直以来,她给我的印象都是那么温柔、内向、恬静、而且言语富于诗意,其实她也很不错,长的也很靓丽,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对她没有多少爱意,或许人都是这样,总是不太容易注意到自己的身边,更不会珍惜身边的东西。但尽管从未打算与她交往,也还是不想失去。我想,大多数男人,或许都是如此。

        最近,我时常会看见‘糜’的身影,不论在学校的饭堂里,或是在校园那片树林的小亭里,她时常在我面前出现。开始,我只以为那只是某种巧遇,但渐渐的,发觉那更像是刻意。虽然我一直装作不在意,但心中难免有一丝动情。而且我与小萤也已很久没有联系,彼此像是失去了消息。于是,我决定与‘糜’交往,我打听到周末是她的生日,我打算买一分礼物送给她,想给她一个惊喜。于是,周末的下午,我又去了那家图书馆,在那里停留了很久,最后决定买下那本Devendranath Sen 的诗集,作为‘糜’生日的赠礼。在我伸手去那本书时,另一只手也伸向那里,我侧身看见那人正是‘小萤’,而书架上,这是最后一本诗集。我惊异的望着她,有几分意外,也有几分欣喜。她也是同样的眼神望向我这里。

        “那是最后一本”管理员的声音,打破了彼此的沉寂。

        我难以置信这不算幸运的巧合,像是神的玩笑打乱了我的思绪。不过最终,我还是买下了那本书,并把它递到了她的手里,微笑着说:“送给你。”她并没有太多感谢的话语,接过那本书。我们又像从前一样在图书馆的门口,各奔东西。但不同的是,在我走过两个街道后,她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说她想去我那里,我高兴的答应了她的请求。那天傍晚,她陪我一道去买菜,和我一起做饭,一起共进晚餐。感觉就像是新婚的夫妻,心中某种无法言语的温馨。

        那天晚上,她突然熄掉所有的灯,微暗的月光中,她站在我面前,眼神中充满深情,双手解开衣襟。她的举动,令我惊异万分,我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轻举。她迷惘的望着我,过了许久,她的眼中,流出晶莹的泪滴。她问我:“爱情是否会因为没有性而变得残缺。”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过了许久,我望着她迷离的泪眼,告诉她我所理解的爱情 “真诚的心灵,或许就是爱情完美的真谛。”她充满忧郁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我只是想尝试真正完美的爱情。”她的话语令我有些惘然。但我没有再多问。那晚,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在彼此心里,冥冥中,却像是有了某种认定。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她已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字条。那天,我在学校里,向别人说起了我的恋情,我不再有任何的遐想,因为心中似乎已确定,小萤是我的唯一。

        那天下午,天空下着淅沥的小雨,我路过那片小树林的时候,隐约看见‘糜’独自坐在小亭里哭泣。我本想佯装着离去,但脚步却不知不觉的走向她那里。我没有安慰她的话语,是因为任何语言,在此时都已无济。我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然后便悄然的离去,心中似乎存有几许内疚、感伤,一丝微寞的悲哀牵动着我的思绪,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岁月如水般流逝,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小萤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们一直都没有见面,但我仍相信那命定的缘分。一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包裹,是小萤寄来的,我打开一看,原来正是那本Devendranath Sen 的诗集。还有一封信,信上这样写着: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大概已经重生于另一个人们梦寐的世界。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我的离去,是命运的早已注定。我能成为你的回忆,已经很满足,希望你能有新的生活。这本书,是你那时送给我的,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礼物,现在送给你,这也是我这一生送出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希望你会将它珍藏。

        珍重! 

        你的小萤

        读完这封信,我的脑海中像是一片空白,我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那本书,就像一个停止思想的人,脑海中不时的出现幻象,我忘了在那里坐了多久,只记得窗外的天空,像陀螺一样变幻着色彩,我好想大哭一场,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无数的忧郁、伤情、无法言语的情感,堆积在心里,压得我甚至没有喘息的余地。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过了一个月。

        不觉中,已是秋天了。不知为什么,最近时常会想起‘糜’,但我已不确定我的情感方向,我的生活又像是回到了过往,我渐渐的又开始习惯孤独的生活。平日里一如既往的沉默。

        一天黄昏,我独自在校园里漫步,依稀看到远处那‘糜’的身影,某种莫名的力量驱使我向她走去,但我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我看见余辉中的她,正朝着一个男生轻轻的招手,之后,两人在夕阳下相拥而吻。我没有再继续停留,只是在路旁的树影中悄然离去。心中一丝莫名的失落油然而生,像有几分淡淡的哀愁。

        初秋是夏季向秋天的过渡,在这样的时节,我只是整日沉迷于Devendranath Sen 的诗篇,“……她像我的花儿和歌声一样离开了我,只有我的爱情留着。”直到有一天,我翻开这本诗集的最后一页,那上面有小萤的笔迹。写着“Love!when you come with the burning lamp of pain in your hand, I can see your face and know you as bliss.”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也能体会到她书写这文字时的心情。我开始学会从沉沦中解脱出来。将夏季的回忆留于心扉,怀着对秋天的憧憬开始新的生活。

        “爱情!当你手里拿着点燃的痛苦之灯来时,我能看见你的脸,并且认为那是幸福。”我想,这或许就是真正的爱情——一盏幸福的痛苦之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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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签: 爱情文学